水晶般透明的容器漂浮在房间中央，鲜红的血肉和器官浸泡在浅绿色的溶液中起起伏伏，虽然被从肉体上剥离，此刻看上去却依旧富有活力。橘红色的符文环绕在容器周围，构成一个个螺旋，若有若无的光芒化作虚幻的丝线，将几个容器连接成一个整体。
散发出昏暗光线的法阵，隐约回荡的吟唱声，如同古书中描述的，古老贤者们举行的隐秘的仪式。
谁又能想得到，端坐在长桌后方，面容肃然的年轻人，此刻心中思考着的，却是下个月的电费账单呢？
赤字又增加了，也不知道方姐那边能不能预支下工资……咳，不想这个。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莫名其妙响起来的‘手里啊捧着窝窝头~’甩到一边，我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睛紧闭，双手间掌握着一个小型运转着的法阵的左菁身上。
片刻后，左菁睁开眼睛，手里旋转的法阵溃散，重新变回一只小火狐，灵巧的窜到一边的沙发上，叼着作为奖励的鸡块大快朵颐。
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左菁叹息着摇头的时候，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失望。
「可以确定没有其他术式的痕迹。」拍了拍手掌，左菁指挥着几个容器飘回原位。
「就连【搜神】也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战斗结束的太快了。」
如果说狌狌有什么在异族中可以作为识别特征的特点，除了某个意外是只吃货的幽魂念念不忘的‘食之善走’，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可知一切过去事’。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在左菁的解释中实际上也就是医学上的‘完全记忆能力’。
即使在人类中也有这样的例子，虽然比较罕见，但对于妖怪也不是太有含量的东西，毕竟有不少术可以做到同样（而且更灵活）的事情，让人在记住砖头厚薄法术书的同时忘掉施法失误时在嘴里变出一只蟑螂的味道……
根据我的推测，狌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应该是因为他们大脑里皮层下面一处人类和其他生物都不存在的增……嗯？干嘛拦着我？我说的不对吗？
「不，我只是觉得读者可能不会在乎这个。」
「…………」
总之一开始希望通过尸检得到更多有用情报的想法是失败了，脑内影响的读取除了肯定了战斗结束只用了一瞬间以外也毫无进展。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肉块也不是完全没用——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可以用来改善伙食——话说这个梗要用多久啊！
算了自己吐自己的槽总觉得很没劲……
‘常规’的手段没有进展，不过别忘了，咱有外挂啊！
虽然是没说明书的那种……
就和前几次一样，‘眼’这个超自然中的超能力在其他手段一筹莫展之后依旧展现了可靠的一面，从胸口的伤痕里成功得到了凶手‘术纹’的大概特征，接下来只要凶手还在市内，早晚都能找到他的踪迹。
……话说每次都是一样的战术呢。
「你以为警察每次破案都要琢磨出不同的姿势来吗——死神小学生还都每次朝他监护人后脖子上突突麻醉针呢。」
「但是这样下去很无聊喵~阿语阿语要不我让火狐在出动一次吧！」
虽然喜欢犯懒而且不断宅化，不得不说左菁在正事上还是很积极的。
希望这个积极性不是为了让她下个月依旧有零用钱……
但这次，很遗憾，在已经确定了对方擅长东方道术的情况下，左菁这个战斗力刚够碾压我的小狐妖上去只能给人家送经验——说不定因为等级太低连经验都没有……
——说起来果然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手不足，我上一次还和那个笑脸西装男抱怨过这件事，结果那家伙就用式神传过来一份自由招收员工的许可……所以青年幽魂现在也能算是政府机关编外人员，嗯，也就是传说中的临时工。
为了找人手难道要我拎着篮子上街盯着刚出生的幽魂吗真是的！
好像又一不小心把死亡生命和某种菌类弄混了……不说这个。
「慢慢来吧……」在左菁脑袋上揉了两下以示安慰，我叹了口气说道：「只要那家伙还在A市，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啊！」
我的错，不应该在一只狐狸面前用这个词的。
「咝……总之先把术纹模型导入……」一边甩着手腕，一只手按住窗框，照着之前得到的术纹输入妖力。
「接下来只要等着监测术式返回结果，希望电费还够用……哎？」
从窗口投射出的，大概有一米直径，缓缓旋转的城市立体投影上，某个光点正闪着无辜的光芒。
「看来每天定时扫描还是值得的——出发。」
……………………
「死亡生命的味道……比不上死人骑士，但是比之前的那个女鬼大姐要强不少呢。然后是道术的反应，不是雷法……周围没有死气残渣……不是伤害性的术式，大概是超度之类的法门吧……」
旧城中层，离商业区不远的一处街角，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面容靓丽的少女站在道路中间，双眼微闭，仰着头，小巧的琼鼻不时颤动一下，像是寻找道路小狗般的可爱模样引得路人纷纷投来视线。
真不愧是犬科生物啊……
不过，我现在可没有调侃左狐狸的心情。
「这还真是……意外收获啊。」
看上去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像是水母。或者柳絮一样的透明屑状碎片随着城中各类脉动飘转，边缘处不断地溃散成淡淡的雾气，融入周围的空间中。这些就是术式结束后残留在世界上的，破坏了平衡之后尚未回归的痕迹。
然而引起我注意的，并不是这些已经淡薄到无法用于追踪的术式残留。而是缠绕在碎块上的，黑色纹路。
深黑色，扭曲嶙峋的纹路像是撕裂了空间的裂痕，又像是伸展开的，枯朽的树根一样在空中盘亘，虽然仔细观察，同样能够发现它也在不断地消散，但这样凄厉的姿态依旧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预感。
而这样的感觉，我在不久之前才刚刚百十倍的体会过一次。
从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上！
比上次在店里的痕迹更深……大概是在这边使用过什么力量……和凶手有关吗？
「这边走。」
无论那个女人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沿着痕迹一定能找到点什么！
保持着‘眼’的开启，我们顺着黑色痕迹一路追踪，然而当走到‘终点’，我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地方。
「今天不是打工的日子哦，那么，几位客人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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